为纪念周恩来总理逝世30周年,筹备“永远的周恩来———杜修贤摄影作品展”,我们专程从淮安去北京拜访了年届八旬的“红墙”摄影师杜修贤先生。他曾任周恩来总理专职摄影记者,跟随周总理飞越五大洲四大洋,出访过30多个国家,用他炉火纯青的技艺,摄取了新中国开国总理的音容笑貌、翩翩风度。
在周恩来原保健护士郑淑芸的引荐下,我们来到了位于北京城北“王府家庭农场”的杜修贤先生寓所。这是一座别墅式的建筑,屋宇错落;院内辟地种菜,外墙上挂着玉米,屋内桌上摆着南瓜。杜修贤先生对我们在周总理的故乡举办这样的展览非常支持,并把珍藏多年从不轻意示人的宝贝———周恩来原版底片拿出来供我们挑选。于是,我们精选了代表周恩来不同时期风采的90张原版底片,制作放大并带回淮安办展。
杜修贤,又名杜山,周恩来称他为“老杜”。老杜1米80的个头,宽阔的脊背,古铜色的脸庞,“刷子”似的短发已被岁月风霜染白,蓄留的白胡子,显示着陕北汉子特有的气质。1926年,杜修贤出生在陕西省米脂县一个贫寒人家。12岁就打长工谋生;14岁来到绥德县毛泽东青年干部学校,当了名勤务员。不久调往延安。1944年在延安八路军总政治部电影团学习摄影,师从著名摄影艺术家吴印咸先生,从此与照相机结下终身不解之缘。20世纪60年代初,杜修贤被派往中南海摄影组,专门负责拍摄周总理的新闻照片。当时杜修贤刚满33岁,却已有16年的摄影经历。
杜修贤先生对我们说,在周总理身边照相有许多纪律,比如不能抢镜头,不能主动提出和领导人合影等等。所以许多在周总理身边工作过的同志,却没有一张和周总理的单独合影。但杜修贤是幸运的,他有两张和周总理单独合影的照片,现挂在客厅的显眼处。一张是在颐年堂前两人握手的照片。那天,杜修贤看见周恩来正在和几个记者握手、交谈,便抢先几步拍下了一组镜头。这时,周恩来看见杜修贤,走过来同他握手。突然,周恩来转身对其他记者说:“我和老杜握手怎么没人照相?”他面向一个记者挥挥手说:“我和老杜再握一次手,你给照一下。”另一张是杜修贤与周恩来并排坐在飞机座椅上的照片。如今,每当看到这两张照片,杜修贤总是思绪万千。他说:“没有周总理,就没有我杜修贤的今天啊。”
那是1966年7月1日,杜修贤跟随周总理出访罗马尼亚归来,就成为审查对象。之后,他被“流放”到新疆的一个叫铁列克提的小镇。其间,周恩来多次问有关人员:“老杜有什么问题?为什么不让他出来工作?”直至1970年,周恩来要出访朝鲜,才知道杜修贤还在新疆。于是,一封加急电报命杜修贤立即回京。1988年,杜修贤离开中国图片社副总经理的岗位,开始了他的晚年生活。他家里有三多:烟多、酒多、照片多。
看到墙上周总理与尼克松握手的照片,杜修贤还清晰记得那次拍摄的过程———
1972年2月21日是尼克松访华的日子,为了让中外记者拍摄好这一历史瞬间,有关部门在机场边搭了一个阶梯式的大架子,距离宾主握手点约20米远。上午11时,尼克松的专机出现在北京机场的上空。杜修贤说,我们屏声静气,紧张地等待着中美两国领导人的历史性握手!舱门打开,第一个出现在门口的是满面笑容的尼克松。他步子很快,一只脚刚落地,手就笔直地伸向两三米开外的周恩来。周恩来不卑不亢,面带笑容,等待着这只太平洋彼岸伸过来的手,就在双手即将握住的刹那间,我当机立断,按动了快门……后来由周恩来总理亲自审定发表了这张照片。照片在媒体登出后,被誉为“精彩的历史瞬间”。
如今,这幅照片和吴印咸的《白求恩》、吕厚民的《志愿军回国》、张爱萍的《新四军侦察员》、石少华的《埋地雷》、陈正青的《开国大典》、陈复礼的《搏斗》等160幅摄影佳作被评为“20世纪华人摄影经典”。杜修贤先生用照相机记录了历史,也记录了毛泽东、周恩来等共和国领袖的最后岁月,为人世间留下了永恒不朽的画面。
【来源:《人民日报海外版》;作者:王旭馗、王璇】